在20世紀70年代的南非，有一群學生組織過一場抵製菸草的運動，我曾是其中一員。為了了解煙草製造商的說法，我們拜訪了南非的煙草巨頭—倫布朗集團。
他們帶領我們參觀了先進，整潔的工廠，向我們介紹了能獲得良好收入的不分種族的員工（這在種族隔離制度下的南非是相當罕見的），並驕傲地宣稱倫布朗在藝術，文化及環境領域投入的廣泛支持。這樣的做法是非常了不起的，但仍舊迴避了核心問題：他們的產品已經謀殺了一半的長期消費者並且還在持續毒害更多的人。
因此，抵抗運動還在持續。對我來說，這是與煙草公司幾十年鬥爭的開端。這場運動影響至深，在世界衛生組織關於菸草控制的框架公約下，南非也開始執行強力的煙草控制規定。目前這個框架公約已在約180個國家有效施行。
一路走來，我學會了質疑煙草公司的一舉一動，對於由世衛組織和世界銀行支持的調查結果，我認為完全合理。該調查表明：“證據顯示煙草公司已操控多年，並蓄意破壞世衛組織控製菸草使用的努力成果。這些破壞的計劃均是精心佈置，資金充足，暗中進行的。”
這很好地解釋了為什麼很多公共衛生領域的人士都支持尼爾斯克魯格博士的觀點（哥倫比亞大學醫學教授和肺部專家），“當煙草行業開始從事保護或提升公共健康的活動時，他是不配被稱為無辜的。”煙草公司詭計比如開發出低焦油產品並用精巧的文字描述它只會帶來很小的傷害。然而多年後，研究表明低焦油香煙對健康的傷害反而更大。
現在又出現了電子煙，這究竟是新的策略，還是應該欣然接受的革新呢？
讓我們回顧下這觸目驚心的數據，全世界約有13億吸煙者，每年約有600萬人死於與吸煙有關的疾病。僅在英國，每年因吸煙導致的死亡就有8萬人，這幾乎是總死亡人數的18%。
更重要的是，一個吸煙者死亡的同時，還會有約20個吸煙者患上與吸煙有關的疾病，導致每年45萬起的入院治療。已經沒有什麼單一的致死原因或疾病可以如此輕易地被避免。
世衛組織的框架公約迫使政府部門施行控煙措施，比如提高消費稅，禁止煙草商的市場營銷和廣告，設立更多無菸區等。在框架公約發展的初期，我們曾邀請煙草公司的科研人員提供證據來證明他們所謂“低傷害”是真實的而非營銷策略，但他們的答复並沒有說服力。
與此同時，第一個公開的證據表明，幾十年來，煙草公司一直都清楚了解尼古丁的作用，但卻沒有因此規範公司行為，反而將“燃燒煙草的危害性”逐漸從“尼古丁可使人愉悅”中隱去。
讓我們看一下另一種煙草製品--鼻煙，鼻煙從未在英國流行開來。鼻煙是小包裝不需燃燒的煙草，瑞典人將它包在口香糖中咀嚼以獲得尼古丁的攝入。這些年來的數據表明，鼻煙使用者與普通吸煙者的增加數量對比解釋了為什麼瑞典人的死亡率在歐共體國家最低。
事實上，歐洲人口的總死亡率約高於瑞典人死亡率的2.5倍，其中部分應歸功於鼻煙。因為鼻煙的使用者在增加，吸煙者的數量在減少。鼻煙在除瑞典和挪威以外的歐共體國家被禁止使用（挪威不屬於歐共體）。在芬蘭，這項禁令減緩了吸煙者數量的下降。相反地，在挪威成人的鼻煙消費量從1985年的4%上升到2012年的28%，同時總的煙草消費量降低了20%。
是什麼驅使了這些轉變？煙草廣告（包括鼻煙）在這三個國家已經被禁很久了。公共衛生署也已公開抵制任何類型的煙草（包括鼻煙）。儘管如此，消費者受到價格和社交網絡的影響，還是增加了鼻煙的消費量。
那麼，這一切又與新興的電子煙論調有什麼關係呢？
我們已經看到儘管大量證據證明鼻煙的危害較小，但它在歐洲大多數國家仍然被禁。現在，電子煙與其他不需燃燒煙草的尼古丁攝入方法都面臨新的挑戰。
傳統主義的抵製菸草者要求政府繼續出台那些曾經大量減少煙草使用的條規，如提高消費稅，完全執行無菸區和增加有效的禁煙廣告。這種長期的項目聲稱此舉可將美國當前的20%吸煙率在2030年降低到10%。這非常不錯，但這樣還是留下了幾百萬的吸煙者危在邊緣。
提高消費稅的呼聲忽視了這項措施對窮人和嚴重成癮者的作用。它也忽略了尼古丁在遺傳學中使用的重要性。對於超過半數需要尼古丁的吸煙者來說，他們根本不會回應這項措施。換句話說，用這種一刀切的方法控製菸草勢必是會失敗的。
“Action on Smoking and Health”組織估計有2千1百萬英國成年人正在使用電子煙。其中大約1/3之前是吸煙者，2/3仍舊在吸煙。同時，兒童與青少年使用電子煙的行為是被幾乎全體吸煙者禁止的。 38%的電子煙使用者聲稱電子煙幫助他們完全戒除了香煙，25%的使用者聲稱減少了抽煙的數量。倫敦大學健康心理學教授羅伯特韋斯特的報告說，非吸煙者使用電子煙的人數與非吸煙者使用尼古丁替代療法的一樣，幾乎可忽略不計。
近些年來，電子煙的使用者增長抵消了尼古丁替代療法使用者的減少。儘管很低，但嘗試使用電子煙戒菸的成功率約在5%--7%。在幫助那些尼古丁成癮嚴重，從尼古丁替代療法轉移到電子蒸汽煙以戒除煙草的吸煙者方面，電子煙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
電子煙安全方面的擔憂最近也被確定。 2項基於毒理學，實驗室和診所研究的潛在風險分析報告表明，“電子煙遠不如香煙的危害大，吸煙者從煙草轉移到電子煙後的益處是顯而易見的。”政府部門和世衛組織仍對電子煙保留意見。對於菸草公司的不信任由來已久。框架公約的5.3條要求，“基於國家法律，在製定和實施關於菸草控制的公共健康條例時，各方應確保這些條例不被任何與煙草業有關的商業或共同利益者所左右”。比如，避免與任何煙草公司合作。實際上，這項要求幾乎無法在那些需要利益相關者合作以確立民主法令，或政府機構擁有煙草公司的國家實施。
此外，框架公約也限制了煙草公司科學研究的可能性。在去年10月世衛組織的煙草控制會議上，各國政府表明立場要確保煙草控制的活動。實際上，這就是說不鼓勵研發人員開發新技術和更安全的產品。煙草公司也希望政府能考慮不要將電子煙歸類為煙草製品，這將是對電子煙現狀的巨大推動。
美國食品藥品管理局已經公開顯露了將電子煙歸類為煙草製品的意圖。在美國，去年電子煙及其附屬品的消費額已達22億美元，超過尼古丁替代療法的花費，但在850億美元的捲煙市場份額中只佔一小部分。
同時，食品藥品管理局似乎傾向於擺脫致命的可燃製品。煙草製品中心的總監Mitch Zeller，希望我們以另一種眼光看待尼古丁。 “人們吸食的是尼古丁但卻因焦油而亡”，他認為新產品給個公共健康一個新的機會。
與食品藥品管理局的慎重相比，疾病控制與防治中心也並不那麼科學。中心總監Tom Frieden總監去年的發言“很多青少年開始吸食電子煙繼而轉向傳統煙草”。他們還未對此提出任何證據。 11月的時候，英國肺臟基金會的Penny Woods說到：“新的數據應當能夠再次降低對電子煙恐懼”。言下之意，在許多地區，不被支持的觀點是可被政策制定者接受並且作為嚴格的電子煙管控條例的基礎的。
此舉可能會很好地終結更多危害公共健康的問題。電子煙幫助吸煙者戒菸或減少吸煙量的好處應與它是否吸引了更多從未吸煙者或導致電子煙成癮進行權衡。目前，還沒有證據證明電子煙會導致以上結果。英國和美國的研究表明，電子煙消費量的增加，使青少年煙草消費下降。
為什麼我們處於這個境地？原因之一是政府已經習慣收取高額的煙草消費稅，他們恐懼當電子煙流行後會流失大量收入。很多知名的非政府機構和學術界人士在世衛組織，政府機關，媒體和公眾場合施加影響。過去，他們曾將控煙的概念引入主流衛生規範。現在，他們的不妥協恐懼更深遠的進步。
我們需要提供明確，不含糊其辭的電子煙安全性和益處訊息給吸煙者。有一個例子，在2014年3月皇家醫學院網站的聲明，“電子煙的主要好處是可提供可吸食的尼古丁配方，模擬吸煙行為的組件，但風險相對較小。。。從傳統煙草完全轉移到電子煙對健康的益處幾乎與戒菸和戒尼古丁一樣。此外，被動吸入電子煙蒸汽的危害遠遠小於二手煙的危害。
如果有影響力的衛生官員能夠反复提出這些問題，公眾對於電子煙的觀感會很快轉變，而且這些舉措可與加強反對吸煙的措施同時進行。
我們應該給予那些旨在提供安全產品，拒絕青少年市場營銷，使吸煙行為顯得過時的電子煙公司讚揚。他們需要明確制定長期的發展計劃。他們是否真的像許多公共健康人士相信的那樣，致力於做到降低危害，或推出新品為了拖延進度，迷惑決策者？
通過與一些主流菸草公司的會議，很明顯他們在兩邊都下了注，其中有一些私下暗示，已經建立了擺脫有害煙草製品生產的長期目標。這些都不足為信，除非煙草公司能夠公開聲明，並且付之行動。
其他市場領域需要適應電子煙這股新興力量的崛起，零售商應該主動停止售賣傳統煙草，或至少減少傳統煙草的展示，這樣才能有利於電子煙和尼古丁替代療法的發展。儘管電子煙比醫藥產品更好，CVS商店也還未開始售賣電子煙。人壽保險公司仍將電子煙使用者作為吸煙者來計算保險費用。這是短視的行為，而且會錯過向人們展示戒菸和轉移至電子煙對人們健康和長壽積極影響的大好機會。
目前，粗略估計2100年前將有10億人死於與吸煙有關的疾病。這是非常可怕的，電子煙和其他尼古丁吸食裝備比如蒸汽煙斗能給我們降低這個數量的機會。所有參與到控煙活動中的人都應將此銘記在心，在我們加倍努力的下50年裡，不要忘記這個簡單的事實，吸煙致死，但罪魁禍首不是尼古丁。
有毒的遺產
證據表明，煙草公司在五十年前就清楚了解尼古丁對吸煙者的重要性。
-- “尼古丁是會上癮的。我們在銷售尼古丁，一種使人上癮釋放壓力的藥物。“1963年7月17日，Brown & Williamson總顧問/副總裁Addison Yeaman。
-- “這是我的定義，尼古丁既幫助身體抵禦外部壓力，也可以釋放出明顯的鎮定作用。在現代社會條件下，人們意識到他們不能僅僅依靠他們的潛意識反應來適應各種環境的壓力，吸煙有相當大的心理優勢，還能夠防止過度吸收。你幾乎不可能吸入過量尼古丁，它只是太容易做安眠藥。1962年5月29日，英美煙草公司的備忘錄“吸煙與健康問題”
Derek Yach 是世衛組織煙草控制方面的前領導人，也是生命力研究所的執行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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